正文共2734字，預計閱讀時間為8分鐘

逆行需要勇氣。在中概股紛紛回歸的當下，“抖音”“今日頭條”的母公司“字節跳動”(ByteDance)卻竭力往外跑。“字節跳動”不僅籌劃上市，擴大海外投資，而且權力核心也計劃移出中國。

據路透社5月28日報道，抖音短視頻海外版TikTok的中資所有人計劃將權力核心移出中國，挖角華特迪士尼高管、首席戰略官Kevin Mayer擔任TikTok“首席執行官”，正是該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

Mayer加入字節跳動的消息轟動了硅谷與華爾街。Mayer在字節跳動還負責全球企業開發等領域，這個職權和工作原本是要在北京進行，但Mayer加入后都會在海外進行。

Kevin Mayer本科畢業于名校麻省理工學院（MIT），攻讀機械工程，畢業后讀完了在職碩士和哈佛MBA，1993年加入迪士尼戰略部，負責內容的“互動電視”業務。

作為迪士尼首席戰略官，Kevin Mayer主持了迪士尼對知名動畫工作室Pixar、Lucasfilm、Marvel和線上視頻平臺BAMTech收購事宜。Mayer在迪士尼功勛卓越，曾被認為是替代現任迪士尼CEO的最佳人選。曾在迪士尼逆挽狂瀾的傳奇CEO Bob Iger在其自傳《一生的旅程》一書里，不下20次提到Kevin，稱他是“專家級戰略部署”和“促使交易達成的關鍵人物”。

聘任Kevin Mayer，與其說是字節跳動國際化的重要一步，不如說是“去中國化”的無奈之舉，因為在目前中美關系緊張、逆全球化趨勢明顯的情況下，字節跳動不僅需要招募更多具有國際背景的高管，而且需要把重要的研發與決策部門轉移出去，獲得當地監管部門的信任與認可。

在接受cnBC采訪時，Kevin Mayer表示他在迪士尼擁有的經驗能夠應對TikTok面臨的挑戰。“我知道如何應對這些挑戰，數字平臺幾乎普遍面臨這些挑戰。在迪士尼，我們考慮到隱私方面的問題并處理得很好。”

除了Kevin Mayer之外，目前在全球字節跳動已經從Google、Facebook、微軟、索尼、華納、Hulu、萬事達挖來了很多明星高管，以實現本土化運營。

以印度市場為例，TikTok目前已經有超過六位印度高管，包括來自Facebook前政府關系負責人Nitin Saluja，擔任公共政策總監；萬事達公司前公共政策副總裁Rohan Mishra，擔任helo印度市場的負責人；印度時代媒體集團前首席運營官Nikhil Gandhi負責TikTok在印度的運營。

字節跳動還聘請了一位駐紐約的投資者關系主管Michelle Huang，以保持與包括泛大西洋資本集團(General Atlantic)和KKR在內的主要投資者的聯系，這些關系此前都是通過北京方面來管理的。Michelle Huang是前軟銀投資者，曾負責軟銀在字節跳動的投資工作。

美國是TikTok的主要市場。據市場調查機構 eMarketer的報告，2019 年 TikTok 在美國市場用戶規模增長了 97.5%。該機構預估，2020 年TikTok 的美國用戶數量將達到 4540 萬人。該app目前在美國Google Play商店中排名第四，僅次于Facebook,Instagram和Snapchat。

▲圖源：eMarketer

2017年字節跳動加快海外擴張步伐，在國外推出抖音的國際版TikTok，為了搶占市場流量，抖音創辦人、字節跳動CEO張一鳴以10億美元收購美國對口型假唱的社交媒體應用Musical.ly。2018年8月1日，Musical.ly與TikTok合并，新產品繼承TikTok之名。Musical.ly的功能和用戶添加到TikTok平臺三個月后，TikTok美國的月活躍用戶增加了3000萬。

在TikTok大獲成功的同時，美國監管部門也盯上了這家來自中國的公司。在美國國會議員對抖音搜集用戶數據、以及中國是否會審查美國用戶發送的數據表示擔憂后，美國政府對這起收購案進行調查。同時，美國軍方也表達了類似的擔憂，為了“謹慎起見”，禁止在高中和大學的美國陸軍學員使用TikTok。

針對美方監管層面的舉措，TikTok發言人曾表示：“我們的首要任務是贏得美國用戶和監管機構的信任。這一努力包括與國會合作，我們致力于這樣做。”

TikTok在印度、巴西、英國、法國、澳洲和加拿大等國也很流行，也面臨同樣的監管與信任問題。

為此，近幾個月來，TikTok母公司字節跳動悄悄采取了一系列舉措，將全球決策和研發移出中國。該策略不僅僅針對TikTok，也針對字節跳動所有非中國業務。這些業務也包括社交網絡應用Helo等印度子公司。

Helo是字節跳動專門針對印度設計的娛樂內容平臺。Helo 與今日頭條所采用的技術相同，但其功能、用戶界面和產品功能都是為印度用戶量身定制。

抖音創辦人、字節跳動CEO張一鳴說，印度是公司增長最快的市場。截止2019年11月TikTok的全球下載量達到了15億次，印度市場竟然貢獻了其中超過三分之一，達到了4.668億次，是美國的4倍。到2020年1月，該應用在全球App Store和Google Play的下載量達到1.04億次，超越WhatsApp，是全球下載量最高的移動應用。

TikTok在印度推出不久，就不斷因出現色情、虐待兒童和歧視婦女等內容而備受爭議。2019年4月，印度法院以此為理由禁止TikTok上架，但在TikTok成功上訴后一周后又恢復了。同年7月，外媒爆出印度至少有五個邦的政府正在合力抵制TIKTOK，包括泰米爾納德邦、特倫甘納邦、馬哈拉施特拉邦、西孟加拉邦和古吉拉特邦。

為此，字節跳動加大了在印度的投資力度，招募當地員工，并推出教育內容，與政府合作開展了大量致力于社會責任的項目和倡議，例如TikTok for Good和EduTok等，以改善公司形象。2019年在印度遭遇被下架事件后，字節跳動承諾增加投資，表示未來3年將在印度投資10億美元。

除了高管之外，字節跳動也在全球大量招聘研發人員。據彭博社（Bloomberg）今年4月報道，字節跳動公司啟動全球招聘，開放1萬個新增崗位，覆蓋研發、產品、設計、運營等多個類別，其中約三分之一是高級研究員或軟件編碼工作。根據規劃，該公司預計2020年內開放4萬個崗位。招募涉及TikTok、Helo、抖音、今日頭條等多款產品，側重教育、直播、遠程辦公等多個業務。

相比于國外如火如荼的擴張勢頭，字節跳動在中國的業務拓展顯得非常平淡。路透社援引消息人士稱，字節跳動在中國的一些員工對這些重大變動憂心忡忡。他們憂心在下一階段擴張中可能會變得無關緊要，所以已開始另覓他職。

從商業角度來看，字節跳動出海尋找發展空間是因為中國移動互聯網市場尤其是流量市場趨于飽和。字節跳動尋求海外擴張的2014-2015年，正好是中國移動電話普及率接近100%，表明互聯網市場流量增長非常有限。

基于算法的個性化推薦和爆炸性的流量，字節跳動從內涵段子起家，到今日頭條、西瓜視頻乃至抖音，終于逆襲成功，顛覆了騰訊、阿里、百度的互聯網格局，但是中國總的用戶數量就那么多，每個用戶每天24個小時的時間也是公平且限定的，內容流量的增長始終會有天花板。但是海外市場就與中國市場有個時代差，尤其是印度、巴西等人口大國的移動互聯網市場才剛剛起步，成為中國移動互聯網行業出海的主要目標。

然而字節跳動海外擴張的關鍵階段，全球形勢日趨緊張，這給張一鳴的全球化戰略帶來不小的挑戰，也讓海內外對字節跳動如何平衡倍加關注。在中美關系緊張的背景下，國內抖音系與國外Tiktok系各自獨立發展的趨勢無疑將越來越明顯。但擺在張一鳴面前的難題是，無論字節跳動是在國內科創板或香港上市，還是在美國上市，都難以平衡這種緊張關系。

6月4日，美國國務卿蓬佩奧警告美國投資者注意中國公司的“欺詐性”會計操作，并指出納斯達克交易所最近收緊上市規則加大中國企業上市難度的決定，應該成為世界各地其他交易所的榜樣。如果在中國上市，公司監管、信息安全又會受到國外質疑。這對于試圖海外發展的公司是一個兩難抉擇。

張一鳴迎來一個好時機，卻走進了一個風云莫測的大時代。

—END—

出品 | 示范區研究小組

編輯 | 林森

圖片來源于網絡

本文為“世范區”原創文章，未經授權不得轉載或抄襲。如需轉載，請在文末留言區申請并獲得授權。

關注“世范區”

回復“全球化”

即可獲得：

萬字長文《歷次全球化與中國的恩怨情仇》

看歷史，觀未來

隱秘洞見一個時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