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日下午，在上海和香港兩地上市的福耀玻璃（600660.SH，03606.HK）發布了一份總經理辭職的公告，左敏因家庭和身體原因辭去總經理一職。在公司聘任新的總經理前，這一職位將由已經年逾70的公司創始人、董事長曹德旺代行。

這已經是左敏第二次從福耀玻璃離職。上一次離職之后左敏去創業了幾年，于2014年重回福耀玻璃。如今不到3年，左敏再度離開。

巧合的是，過去2年內福耀玻璃還曾有一位總經理離職——2015年7月曹德旺的長子曹暉去職創業（但他仍是副董事長，是指定的接班人）。彼時，同樣是曹德旺代行總經理之職，隨即剛回歸福耀玻璃不久的左敏升任總經理。

福耀玻璃的一舉一動都牽動全球的汽車玻璃行業，總經理一職可謂舉足輕重。但無論是接班人，還是公司元老、持股最多的高管，他們為何在短時間內相繼出走？郵報君不禁要問：福耀玻璃的總經理一職真的有那么難做嗎？

左敏已經從福耀玻璃二度離職

一、福耀玻璃相繼離職的曹暉與左敏

左敏生于1966年，比1946年生的曹德旺小20歲，與1970年出生的曹暉是同輩。左敏23歲畢業之后就加入初創期的福耀玻璃，在一堆生產車間工人當中是極少數的大學生。

他從工人做起，樂此不疲地搬運玻璃，也積極運用專業知識統計分析如何提高成品率、控制成本，深得員工和老板賞識，一路官至財務總監。媒體形容曹德旺與左敏的關系“情同父子”，這是非常準確的。

同時，他也積極深造，2001年拿下廈門大學工商管理專業碩士，2008年又獲復旦大學會計專業博士。左敏可謂與福耀玻璃共成長，更是曹德旺一手培養的高管。

左敏不是只領死工資的職業經理人，雖然他的年薪也有270萬。左敏早早就購買了公司的原始股，且股價一路飆升，大學畢業不到三年就成了百萬富翁。至今，左敏還是福耀玻璃持股最多的高管。截至2016年末，左敏持有約1600萬股福耀玻璃A股。按照3月16日收盤價21.25元/股計算，總市值超過人民幣3.4億元。

左敏因“家庭和身體原因”辭職

而曹暉是美國貝克工商管理學院的工商管理碩士，在福耀玻璃服務20年，從基層車間做起，后來做了美國分公司的總經理。再加上他是曹德旺的長子，是指定的接班人，出任總經理具有無可置疑的“合法性”。

更鮮為人知的是，曹暉起初并不來當總經理。媒體報道稱，曹暉在美國呆了11年，并在那里結婚生子，“在美國，有房有車有錢，愛怎么過就怎么過。”曹暉很懷念當年那種“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舒坦日子。

曹德旺后來花了很大代價才說服曹暉，請他出任總經理。即便如此，曹暉干了9年之后還是辭職去創業了。

二、那些年脫離福耀創業的前總經理們

福耀玻璃的公告稱，左敏此番離職是因為“家庭和身體原因”。郵報君獲悉，左敏的妻子和孩子定居國外，因此他與家人常年兩地分居。郵報君認為，雖然家庭原因至關重要，但那不是全部原因。

公告也同時強調，左敏本人與董事局并無意見分歧，亦無與其本人辭任有關的事宜須提請公司股東注意。

不過，左敏曾“追求個人的自我實現”。這從左敏與曹暉一段共同的履歷中可見一斑——辭職創業。

左敏在2007年出資2000萬元成立了湖北捷瑞汽車玻璃有限公司，自己當起了老板，從他最熟悉的汽車玻璃做起。左敏將其定位成“一家正在做汽車配件玻璃服務的現代物流公司，但是又不是賣玻璃的”。

事實上，創業后的左敏并沒有與福耀玻璃完全脫離關系。該公司為福耀玻璃的經銷商，與福耀玻璃是關聯方關系，但無控股關系。2017年1月，左敏將原先100%的股權部分轉讓給了左平安和左早安。

左敏的創業仍與福耀玻璃密切相關曹暉2015年辭職后的創業項目是一個“與福耀玻璃相關的‘互聯網+’計劃”，但具體是什么項目，福耀玻璃沒有透露。曹德旺在一次采訪中說，曹暉是去“用互聯網方式來開發汽車玻璃配件市場”，福耀玻璃會投資這家公司，占小股。

事實上，曹暉一直認為汽車玻璃的配件市場（零售市場）比配套市場更具發展潛力，這種想法早在1996年曹暉負責福耀玻璃美國公司業務時就已經萌芽。2015年福耀玻璃在香港發行H股時，他把想法和一些投資人交流過，有投資人表示愿意投資。這一年，曹暉離職創業。

曹德旺曾在接受騰訊財經采訪時表示，雖然曹暉離職創業，但他作為未來接班人的計劃不會動搖。這一次左敏的離職再度讓總經理職位空缺，令讓外界紛紛猜測：曹暉可能要回來接班了。

但福耀玻璃的總經理一職并不好做。在曹暉之前，曹德旺曾通過國際獵頭遍尋職業經理人，然而外聘的幾任總裁均以“水土不服”告別福耀玻璃。曹德旺說，職業經理人“接不下來”，是因為“江湖會不買賬”。

三、曹德旺之后，福耀玻璃再無IP

在公眾眼中，曹德旺是一個“神一樣”的創始人，他認真辦企業、專業做慈善、勇敢說真話，而且沒有任何緋聞，沒有原始積累的“原罪”。他還是媒體的寵兒，在小鮮肉、錐子臉網紅刷屏的年代，他關于企業稅負的發言仍能一夜間家喻戶曉。

正是在曹德旺的帶領下，福耀玻璃成長為中國第一、世界第二，公司在海內外擁有極高的聲譽。但對于任何繼任者而言，曹德旺都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峰。更加壓力山大的是，這個創始人年過70還沒有退休！

若以60歲的退休年齡計算，曹德旺應該在10年前就要退休。彼時，曹暉剛被他從美國召回當出任總經理，而他自己也籌備捐出股票成立基金做慈善，這被認為是有退休之意。2010年時，曹德旺還曾宣布退休，不過至今依然沒有完全退休，他仍然是福耀玻璃最大的代言人。

在郵報君看來，曹德旺之于福耀玻璃，是一個太過耀眼的IP，以至于公眾沒能看到曹德旺背后的團隊，而公司也無力再推出新的IP。

曹德旺之于福耀玻璃，是個太過耀眼的IP

事實上，這樣的現象并不只在福耀玻璃出現。阿里巴巴的馬云也曾宣布退休，但至今仍掌控阿里帝國；聯想的柳傳志也曾退居二線，復出之后到現在也沒退休；巨人網絡的史玉柱退休3年之后亦再度出山；娃哈哈的宗慶后不但不退休，還與接班人宗馥莉有意見分歧……

今年2月《中歐商業評論》曾有文章指出，“有了神一樣的CEO，就沒了無敵的團隊”。因為，當創始人把自己定位成“十項全能”，不斷證明自己最優秀、有能力解決所有問題，那么不管團隊多么善于管理，都會漸漸變成旁觀者和問題的提出者，而不負責解決問題。

擁有神一樣的創始人是公司之幸，也是一種“不幸”。如果這個創始人一直“退而不休”，那么高管團隊就始終不能成為最優秀的管理者，也就不能最大化地實現自我價值，高管就有可能“出走”。

行文至此，郵報君想起了步步高的段永平。他早年以小霸王學習機出道，后來自立門戶創立步步高，功成名就之后在40歲退休。如今，國產智能手機中風頭最勁的OPPO、VIVO就出自步步高，二者相加的出貨量遠超華為，更在利潤率上甩開后者。

對了，華為的掌門人任正非也年過70，至今仍沒有退休。